姜医生拿出一幅画。
涂得漆黑,间隔着有红色的尖刺,像怪物的牙。
正中间有一团用紫色和红色涂的块状物,伸出触须似的东西,缠住画面正下方的脚。
触目惊心。
只要瞥一眼就会感到不适的画。
祝清禾咽了口唾沫,把它翻到背面。
姜医生眼神疼惜:“这是六年前,方知予画的。她的幻觉里一直出现这个东西,她说是她没能来到这个世上的小妹妹,每天晚上都来找她哭,闹,挠她的脚,要她还命。”
祝清禾听得难受,犹如万箭穿心。
难怪方知予会把脚踝割出那么多伤口。
她不是想自残,而是想自救。
她想用刀划禁锢她的“怪物”,她还保存着对生命的渴望。
“大约四五年前吧,她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姜医生又拿出另一幅画。
“这也是方知予画的。她说她找到了积极治疗的理由,就是这片田野。”
祝清禾拿起画,是一片麦田,一个人坐在田埂上,抱着吉他。
画的很糟糕。
糟糕到仅凭线条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要用画一道直线标注:这是吉他。这是猫咪面具。这是她。
唯一画的漂亮的是几个音符。
——这是她唱给我的歌。
唱给一个人的歌。
只为我。
“小祝,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她。”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的人,很多。”
“但是愿意承受另一个人生命重量的人,很少。”
“因为你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
“你知道她会失去理智,她会发狂,她会破坏,会把你弄伤。”
“但你还是选择用耐心和温柔保护她。”
“谢谢你,祝清禾。”
谢谢你。
祝清禾。
啪。
床头的水杯打碎了。
病房里响起女人惊慌的尖叫。
祝清禾和姜医生转头,立马跑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