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2)

在失去视力被迫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躲在那里等待着靳时雨过来的途中,谢臻很忐忑。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来意的前提下,谢臻无法确定自己的生命在那完全受制的时间里是否受到威胁。

幸运的是,谢臻没有面临那最坏的结局。

但最近好像真的太倒霉了,光是医院,谢臻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来过好几回了。靳时雨带着他去了急诊,确认血液不带病毒后,谢臻一颗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下了。医生立刻给做了眼部清洗,谢臻躺在就诊室,躺到身体都快要彻底发麻,才听见医生说可以了。

靳时雨在门外候着,谢臻接过医生开的药品单,刚转过身,又听见医生补充道:“你这个背上的伤口……是刀伤吧?管制类的。”

谢臻步子一顿,只见门口的靳时雨听见动静,走到门口简单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见到是警察随行,医生便又没再多问,只是提及了句如果要看刀伤需要重新再挂个号。谢臻点头应是,背后的伤这才惊觉有些痛了起来,视力降低、减弱的时候,往往会给人带来感知上的迟钝,以至于他现在才惊觉伤口似乎是有些深。

“我打电话让陈医生到家里。”靳时雨垂着眼,动作利落地拨通了电话,简单吩咐后,对上谢臻的眼睛,冷淡发问:“看什么?”

“不问我点什么,不像你的作风。”谢臻眼睛还有点不适,眨动的频率都略快了些。

靳时雨突然一笑:“现在应该不是了解情况的环节吧?嗯……算是刚刚报案?”

谢臻:“……”

果然,靳时雨这个人变得越来越难缠。谢臻稍压了下眉头,面露不悦地去取药,靳时雨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视线像是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后背,仿佛要将那一道疤痕看出个好歹来。

直到两个人出了医院,靳时雨才似是若无其事般提及:“背上有伤,太难看的话,谢老板很难再就业了吧?”

“西街酒吧要重新开业了啊。”谢臻听完他的话,熟练地撇去话语里那股冷嘲热讽的腔调,迅速得了结论出来。

和他想的差不多,甚至刚刚好。

靳时雨冷哼一声:“是啊,不知道谁在保你们。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干的真的只有这一行吗?谢老板究竟真的是不知情,还是包庇纵容,还是说……主犯?”

“难听。你叫我谢老板,难听死了。”谢臻皱着眉驳了他的话头,轻飘飘转移话题,避而不答。

靳时雨:“你想要我叫你什么?谢臻?哥?还是说,要我叫你谢警官?”

靳时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特意拉长了腔调,谢警官这三个字变得意味悠长。谢臻脸色难看了些许,他冷不丁瞧了靳时雨一眼,他没有回头看他,而是一味侧着脸,让谢臻难以从靳时雨的表情上辨别出什么来。

为了保证不出差池,谢臻罕见地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靳时雨又继续道:“我最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人把你在鹤英分局就职过的档案抹掉了,我想警校里也是这样吧。毕竟你的故事早就应该被编上七八个版本在学校里流传了。可我连毕业生名单里,都找不到你的名字。”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的人生是不是真的有过这么一段?”

靳时雨扭了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谢臻不语,眉毛又一次慢慢蹙起,故作龇牙咧嘴般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疼。”

靳时雨表情怔愣了下,一眼便看穿了谢臻的把戏,但他还是顺着谢臻的想法和心意,收了话头,想着先把谢臻带回家再说。

陈医生已经提前在靳时雨家里等待了,实际上靳时雨从小到大养成的性子就是不太爱看医生,除非实在是迫不得已,光是和谢臻重新遇见的这段时间里,靳时雨都数不清自己到底见了多少次医生,眼下可能还要因为谢臻,把陈医生频繁叫来家里几天。

当警察的都有点儿忌讳,虽说靳时雨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医生见多了说不定也会倒霉,这还是乔乐他们告诉他的。靳时雨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谢臻这样,总跟身上被下了咒一样。

“这是刀伤吧?”陈医生熟练地在谢臻的衬衣上剪了个洞下来,“还不是普通的刀,感觉有点像弹簧刀。”

谢臻讶异了下:“是弹簧刀。”

谢臻刚刚就看见了陈医生掌上、手指上的茧子,他知道,这人是摸过枪的,从军区来的医生,见过的伤口或许多得数不胜数了,一眼能看出这是弹簧刀也不足为奇。只是谢臻有些奇怪,靳寒分明完全可以安排一个非军区的来给靳时雨当家庭医生。

只不过可能监视的效果没有那么好……但靳时雨身上有什么是让靳寒改变主意要加强监视的?

“你这个需要缝合的,肯定要打麻药,我个人肯定是没法打,跟我跑一趟吧。”陈医生只是简单看了眼,又将带来的箱子合上了。靳时雨眉毛莫名抖了下:“你早说弄不了,我就让他在医院弄了。”

陈医生有些语塞:“靳先生,你只说是刀伤,我以为是那种浅一点的。更何况,我猜谢先生不想在医院看,也是因为人多眼杂吧,和我走一趟吧,很快就能回来。”

谢臻低声笑了下:“陈医生,还挺聪明的。”

“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陈医生冲他笑笑,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是晚上十点,谢先生换一套衣服,注意不要碰到伤口,十五分钟我在楼下等您。”

陈医生提着自己的医疗箱出了门,上一秒还和和气气聊天的客厅突然冷了下来,谢臻随意拍了拍自己沾了尘土的裤子,顶这个漏了个大洞的衬衣去找衣服。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怎么搭腔的靳时雨突然开口:“拿我的外套。”

“什么?”谢臻停顿了下。

靳时雨一把捞起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顺手扔到谢臻手上,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你的衣服都太薄了。衣柜里最厚的衣服也就是两件大衣,你知道现在已经要入冬了吗?”

谢臻卡了下壳:“……我知道啊。”

“是吗,看不出来。”靳时雨低着头懒懒答着。

谢臻一时有些无语凝噎,他将靳时雨的外套虚虚搭在身上,靳时雨手长,买外套常常会有长度合适了但袖长不够的毛病,于是会习惯买大一码,套在谢臻身上就显得更大了。

外套大一点,挡风效果也会好一些。谢臻经常换住处,所以衣服都是定季就清,上次搬来靳时雨家里的时候,就带了秋天穿的衣服。现在入了冬,谢臻本来是想要去买的,但总是忘记这回事,要不是靳时雨提醒,他估计还要再挨上几天的冻才能想起这码事。

谢臻话到嘴边停了半天,才故作轻松地回复:“谢了。”

这句谢了,他也不清楚是在谢靳时雨不详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谢他借自己外套。

那人玩手机的动作稍停了下,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等谢臻要拿着钥匙出门的时候,靳时雨才腾然站起身来:“我陪你。”

靳时雨阔步跟了上来,利落地将门上锁。

谢臻定定地看着突然就说要跟上来的靳时雨愣了愣神。靳时雨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凝着,乍一看可能还有些冷,可是谢臻总觉得,靳时雨在某个瞬间,悄悄改变了。

像靳时雨现在的性格,是完全不屑于隐藏自己本性的劣根的。就像是之前很多次,靳时雨用下流、直白、露骨、尖锐、难听的话来讽刺他,来重伤他,那种讥讽和发自内心的怨恨,会从人的眼睛、表情、动作里渗透出来。可不知道是从哪个瞬间开始,谢臻慢慢感受不到靳时雨那毫不掩饰、深入骨髓的怨恨了。

可能是从他崴脚后,也可能是从告诉靳时雨压着自己难得痛苦宣泄的那个瞬间,再或许是在昨天那场完全出于双方自愿的性体验。

谢臻能感受到,昨天晚上的靳时雨,比任何一天,都要开心。不是非常具象的开心,可谢臻就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心情不错。

谢臻收了思绪,跟着靳时雨一块上了陈医生的车。

伤口的程度不算深,但却有些长,缝合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等谢臻包扎好,再准备要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十二点。谢臻最近睡的时间有点少,到了这个点,难得没有什么事,罕见的犯了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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