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你在逐城补城墙的时候,难道会时时刻刻心里想着我?”
聂照一番巧舌如簧,真假参半,姜月果不其然相信了他,她连忙追问:“那,那怎么办?这种事情我不大懂,三哥你最聪明,你给出个主意,怎么让她实现自身价值?”
聂照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自信地拨弄了一下头发:“交给我。”
姜月把刚收到的两块银子放进他掌中,又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我和宝音就全靠你了。”
李宝音后半夜才睡着,晌午就被人推醒了,侍女说主君有事召她过去,看起来当真十分紧急。
她只能揉着惺忪的睡眼去见聂照。
一去,聂照笑得跟个狐狸精似地,让人给她端了一盘石榴,道:“如今抚西太平初定,但城中还有一要职空缺,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是最佳人选。”
李宝音迷迷糊糊进去,迷迷糊糊拿了两个石榴,又迷迷糊糊领了个城协使的差事,就被人刻不容缓地拉去上任了。
她去的时候,那家儿媳妇和婆婆正在街道里扭成一团,像两只打架的臭鼬,并且一边打一边互相指责辱骂。
“你说!今早那只鸡下的蛋是不是被你偷着吃了!”
“你放屁,我一大早就出门买菜了谁吃你个破鸡蛋!”
李宝音呆愣地站在原地,这就是聂照说的,肩负一城和平稳定,事关千家万户幸福和谐的重要职责?
一旁的主事小心翼翼推了推李宝音:“城协大人,快去啊。”
但两个人都打成那般地步了,就算不是城协使,李宝音换做平日也忍不下去,握紧拳头,立马冲了上去。
聂照坐在书房中,长腿交叠搭在桌面,听说李宝音已经就任,满意地勾起一抹笑容,倚在靠背上,把姜月早上给他的书随意翻开一本,慢悠悠品茶观看。
人活着就会产生矛盾,自己关起门来吵,明日又和好自然碍不着谁的事儿,要是打扰了街坊四邻,自然得找个人调节。
女的,活的,善良正直,会些武功,一腔热血,这差事李宝音不干谁干?况且多看看这些家长里短人生百态,让她好好长长脑子。
聂照的法子当天见效,傍晚晚饭,原本三天没怎么吃饭的李宝音埋头苦吃三碗米饭,一句话都多说不出来,吃完就安详的闭目入睡,姜月忍不住向聂照竖起大拇指:“神医!”
对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半点饭菜都吃不下:“过奖。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说那些书都掏心掏肺的,到底哪里掏心掏肺了?我看了半天……”
“哦,那本叫倾世王妃的,男主喜欢的人心脏不好,所以男主掏了女主的心,还有那个……”
“我的掏心掏肺和你的掏心掏肺是一个东西吗?所以是因为被掏了心,女主重活一世竟然还和男主在一起了是吗?一个掏心掏肺,另一个没心没肺。”聂照忍不住敲桌子,他就捧着那些东西看了一下午,还等着女主把那男的手撕了呢,结果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姜月惊喜地向他摊手:“有没有感觉到耳目一新?的确与众不同是不是?”
聂照甩开她要摸向自己的手,冷哼:“你等着吧,我要去找阿荣再买两个脑子煮,你早晚看这些东西要把脑子看坏了。”
姜月才不信,但她相信经过自己的那些精华洗礼,三哥应该再也不会随随便便要看她的那些话本子了。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朝中的线人传来消息,公孙既明对黄贤的所作所为不满已久,前些日子靖北与公孙大军战事胶着,如今公孙家呈压倒之势,大有收回靖北的可能。
黄贤生怕公孙既明携功还朝,对自己不利,因此借由国师以及诸天子宠臣和后妃之口,向皇帝屡进谗言,皇帝历来昏聩,前朝后宫失了贤后掌控,自然听信小人,连发六道金牌令公孙既明还朝。
此事促成,对各路诸侯必然是好事,可但凡天下有气节的英雄,并不乐见此事,向来英雄惜英雄,谁也见不得公孙家死于奸佞之手。
聂照将密信折起烧毁,细细的烟灰沾在他的指腹,忍不住搓了搓:“公孙既明一家皆是忠臣良将,当死在战场上。”
“公孙家当真忠贞,我听闻不少诸侯抛出橄榄枝,愿意以礼厚待,可不逢明主,这份忠贞让人见了难过,”姜月叹息,窗户忽地扑棱棱作响,她忙起身开窗,接了信隼,拆下它腿上的密信。
是陈落从广平传来的。
他这个人故作无辜玩弄心计倒是好手,去了不久便打入驸马身边。
“广平公主密信与公孙既明,建议次子公孙太平入京,她也会即刻启程,回京为他们周旋,”姜月将陈落的话转述给聂照,一时想不出她到底和哪派站在一起,不过依公孙家如此境况,孤立无援,腹背受敌,明知不可为却依旧欲扶大厦于将倾,即便是对立方仍有不忍,何况广平公主。
“此计最坏的结果,就是舍弃了公孙太平的性命,不过依照公孙既明的性格,他会做出这种事,以此来保全靖北如今的有利局面。”
“当真?”姜月问。
聂照点头:“当真。”
她想了想,将密信烧毁:“那我带人在公孙太平回京的路上伏击,将他先绑回抚西,保他一命,总不至于让他死在京城那些人的算计里。”
姜月仰起头时,漆黑的瞳色揉碎星光,一片澄澈赤诚,她既是深思熟虑,也是随性而至。
公孙太平如果真死在京畿的大狱,倒是少了个劲敌,他们都知道,不过聂照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对小人以小人待之,对君子自以君子待之。
作者有话说:
好一些了
◎馍馍◎
人人都知道公孙家的处境, 即便公孙太平这次回京带着伤单枪匹马日夜兼程,也一路畅行无阻,毕竟此刻伏击, 只怕遭了天下英雄耻笑。
姜月在天门山谷埋伏了两天,不见有其他人,警惕的心渐渐松懈下来,这是公孙太平必经之路上最有利于埋伏之处, 万一真遇到想对他不利之人, 免不了一场缠斗。
“要我说, 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人……以绝后患。”有人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被小瓦重重打了下头, 训斥道:“说什么呢,你不要脸, 主君他们还要, 将来工笔史书倒是不留你的名儿。”
姜月抿了抿热水润唇, 不置一词,无声赞同小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