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言戚戚的坐回了原处,手脚十分不大自在,一会儿放在桌上,一会儿又偷偷的垂下来捻着自己的衣角,这就又听老爷子说道:“我听了,但是劝人方你唱的不对。”
“我没能耐,还请您给指点一二。”陈卿言诚惶诚恐,可不就是让自己猜准了。
“你唱完‘有知疼着热是结发的妻’,唱的是‘人要到了急处别把他来欺’,我记得没错吧?”
陈卿言两手交握着,指甲在手心里猛抠了一下,现出一个月牙般的红痕——这段儿劝人方也是他打别人那听来的,词记得模糊,但是他却用了心,说实话那日听来的就是这么唱的,陈卿言是照着样子一句一句学的,他并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仍是看着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这么唱的。”
“谁教你的?落了一句知不知道?该有一句‘人要到了难中拉他一把’你没唱。”看似老爷子慢条斯理不动声色,实则是在观察陈卿言的神情。
只瞧他在嘴里又将刚才听的这句嘟囔了两遍,恍然大悟似的站起身来朝老爷子鞠了个躬,又抬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因为是我自己学的,所以……”
“你和你师父就是这么认识的?”陆觉饶有兴趣的听陈卿言说到这儿,“你和你师父认识的时候,你几岁?”
“十五?十六?”陈卿言眯起了眼睛,无奈隔得太久,是真的想不真着了,“反正不过十八岁。”
陆觉默然,忽的想起陈卿言他娘没的时候,他也不过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就一个人这世上踉踉跄跄的又过了七八年,才遇见了他师父。这其中的辛苦滋味,陆觉无法感同身受,他此刻若是觉得锥心,那陈卿言的那颗心,早就是千锤万凿过的了。
“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高兴。”陈卿言接着说道:“这一行和别的不一样,你没有师父,就是海青,别人瞧不起你,不让你演,不让演就没饭吃——嗨,怹老人家要收我为徒,我是求之不得的。只是,我总觉得亏欠怹的。”
“这行里头规矩大,我要是拜师,就得请说书的,唱莲花落了,练把势的,变戏法儿的,每门来位师傅请到饭馆吃饭,我哪儿有钱啊,就只请了两位来。也去不成饭馆,就吃了顿炸酱面——这钱还是师父给的。”
陆觉只觉得陈卿言的声音有些哽咽,怕他是想起了伤心事来难受,刚想要去他脸上摸一摸,就听这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