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浑人变了西厢记了?张良!”师父横着眉厉声说道,“接着背!”
陈卿言倒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将涌到眼眶的泪憋了回去,又开始背:“后来张良卖剑访韩信,告诉他,你必须弃楚投汉,方能大鹏展翅。于是韩信投奔刘邦,果然登台拜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智取三关,在九里山前,设下十面埋伏计,困住楚霸王……”
一通浑人算是勉勉强强的背下来了,这还不算完,背过了浑人接着莽撞人,这段背的还不如浑人,师父自然是没饶了他,几个巴掌招呼在脸上,扔下了轻飘飘的一句:
“今儿把这几段背下来。”人就走了。
眼泪这才落下来,却是刚涌出眼眶,就抬起袖子来狠狠的抹了一把。只是连带着脸上肉疼,师父下手没留情,可陈卿言却没有二话:
合该的,谁让自己没背下来呢。
“给,擦擦吧。”一直在另一间屋里没动静的戴春安这会儿走了进来,手里头攥着个刚用水洗过的凉毛巾递给了陈卿言,看着陈卿言的模样还是没忍住说道:“疼吧?”
陈卿言接过毛巾,瘪了瘪嘴把毛巾敷在了脸上,凉意涔在脸上确实缓了些痛,比刚才强了许多,“谢谢师哥。”
戴春安叹了口气,坐在了陈卿言身边,“你可别恨师父,他是……”
“他是为了我好,我知道。”陈卿言接过话来,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手捂着脸却是站起身来,像是对戴春安说,却更像是自顾自的说给自己听的,“教我能耐,教我本事。”说着便虚晃着身形,又闷头用功去了。
“说实话,你那时候心里头真不恨?”陆觉忍不住问道,他也不是不知道这行里头的规矩。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徒弟在师父家这几年吃师父的,用师父的,师父管着徒弟的衣食住行,自然愿意让徒弟学的快点儿,老是学不会,那就得赔钱,师父自己也受不了。
“不恨。”陈卿言想都没想,“要不是我师父,你现在上哪儿听我说八扇屏去啊?”他一点儿都没撒谎,他是真不恨,他也明白这其中的理,小孩儿哪有什么自制力,一不留神就惦记着玩去了,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皮的时候,所以就只能靠打来约束。
“那倒是。”陆觉觉得陈卿言在理,点了点头,把下巴垫在了这人的脑袋顶。“老爷子谢谢您嘞!”却是提高了嗓音高喊了一句,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更显得格外突兀,好像陈卿言他师父真能听见似的。
“我师父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处,准得气得活过来。”陈卿言轻轻掐了一把陆觉的胳膊,示意他大晚上的别瞎喊。
“那更好了,当面谢谢他老人家,教出你这么个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