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觉得这是导致她失眠的罪魁祸首。
不赚钱的时候她总是不踏实,这种不踏实和不安全感使得她晚上会睡不着觉。可是赚钱的时候,她总是压力很大累得没时间睡觉,甚至疲倦累计到了一定程度,身体再倦她都无法入睡。
所以她总失眠。
她也有自己独特的缓解压力的办法——打耳洞。
关于这份压力,唐宁以直到她打了第九个耳洞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问过她。
计嘉直言不讳,但又像是在诓她:“无父无母,还欠了一个人几百万。可不得努力赚钱吗?”
从酒店开出来的时候她们不凑巧,遇上了晚高峰。她窝在副驾驶里闭目养神,偶尔手机有几条信息进来,消息提示声正好在车载音乐两首歌切换的空隙之间响起,唐宁以随口关心了一下是谁。
计嘉没瞒着她:“我下个月要去一趟清海,那边有一个拍摄任务。”
唐宁以有点惊讶:“不是说年关要给自己放个假吗?”
计嘉:“上次工作室不是出了问题吗?我动了原本过年要还别人的那笔钱,想着下个月拍摄完了,能补上。”
唐宁以哦了一声,她是知道计嘉这几年一直在给一个人打钱,明明她们一起开的工作室赚了不少的钱,但计嘉口袋里一直没有什么存款。她好奇这个“被还钱者”是谁,毕竟这些年她都没有在计嘉身边见过这个人。
她问过计嘉:“这人到底是谁啊?”
计嘉说那人是她的心头好。
堵车堵得计嘉心烦,她鲜少晕车,但可能是昨天晚上睡眠时间不够,她在刹车油门来回工作中又开始头疼了。干脆将手机塞回包里,不再看了。
这会儿她无比想要回酒店。
事实证明,玄学在一定程度上有科学依据。
当你不想要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不要去做。
到酒吧的半个小时之后,宋知祎拉走了唐宁以,计嘉一个人和几个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喝酒。
玄学随之得到应验。
计嘉看见那个站在人群另一端看着她的陈清让时,她想如果自己没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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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整个洵川再也没有可以开发的地方了,曾经全是田地的乡下也被改造成了著名的经济工业园。
大量的新兴产业涌入朝海街,形成了这里一片高浓度的科技产业园。
随之带来的是无数格子衬衫和植发广告。
物化生毕业生抱着简历拿着笔在各大单位里刀光剑影地比拼,班级群里攀比工资的人还是那群在念书时候比谁在细胞房里呆得久的人。
洵川冬天的刺骨像是从棉服钻进骨子里一样。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也不想拿出来看,大概率又是教授在发毒鸡汤,头戴式的耳机将四周所有的声音都隔绝掉。陈清让懒得开车,从住所步行到科研所也只需要十分钟。比起开车然后在所门口的常年堵车的十字路口坐在车里骂人,还不如步行。
一个实验大数据终于做完了,他熬了好几个通宵但依旧没得休息,连轴转地又要去忙实验室的另一个新项目。
人手紧缺。
求职若渴的毕业生已经排起了长队,但免费的研究生远远比得发工资的毕业生“招人喜爱”。
他有的时候觉得几个通宵熬下来,自己的生命都快比细胞房里的人工培育食用菌都脆弱了。
脑细胞贡献给了伟大的科学,当然一部分也是因为塞进来的实习生拖后腿而被消耗掉的。
所以当他被对方表白追求的时候,他就纳闷现在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双重报复吗?
陈清让看着对方手里的咖啡,懒懒抬眸又看见了躲在门外八卦的师兄师姐,将身上的操作服丢进回收篮里后,没多看对方一眼:“马上要进实验室了,最好别喝咖啡。”
失败者讪讪而归,手里的爱心咖啡最终还是在空调下变凉了,一块变凉的还有小姑娘萌发的爱意。
等午休的时候,陈清让路过楼梯间的时候听见他们在里面聊天。他可不管别人怎么利用休闲时间,时间地点以及涉及人员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大可以直接路过,可前提是他不是谈资。
“……追他的就没一个成功的,你不信你问你纪师姐,当初叫你纪师姐做媒的女生比院长植过的假发都多,白富美、才貌双全的、海归女强人……没一个成功的。”
“就是啊,表白失败了也不要紧。别觉得尴尬,你千万别退组啊,阿让他都不会在意,你也假装没发生过。”
前辈用尽全力挽留劳动力。
比生命和食用菌还脆弱的,大约就是人没用的自尊心。
坐在台阶上的表白失败者兼劳动力从伤心变成了八卦:“真没一个成功啊?为什么?长这么帅不喜欢女生,难道他喜欢男的?”
话题从安慰变成八卦,只在一瞬间。
前辈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这倒不是,其实吧……陈年旧事了。”
有人接话:“说说,听过拉倒绝不外传。”
“他被仙人跳了。”前辈压低了声音,“而且被骗走了好几千万。”
“哈?真的假的?”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门砸向墙壁,声音不小,一瞬间世界安静了,只剩下他脱口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