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绪宁也不知她这突如其来的又是闹哪出,愣了片刻,众小辈一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二房夫人周氏却问了一嘴:“这软烟罗贵重,也不是人人都有吧?怎的盛姑娘也有软烟罗?”
“这……”盛曦似乎是遇了难处,不敢说似的。
“莫要吞吞吐吐的。”盛氏说道。
“那日绪宁办宴,也怪我不请自来,绪宁说了我几句……”盛曦稍稍停顿,擦了擦眼泪,“表哥便给了我一匹软烟罗,说替绪宁赔罪。”
“我又怎会和绪宁计较,但表哥对绪宁的拳拳心意,也不好拒绝,就收了,实在是我不该。”
三言两语,叫贺绪宁成了一个刁蛮跋扈的娇小姐,又是说她去宴会捧场,被贺绪宁训斥,又是说因为撞了料子花样,贺绪宁就怪罪。
“可不成想昨日竟是和绪宁撞了衣裳,昨夜辗转难眠,今日一早就赶忙来向绪宁赔罪。”
“贺绪宁!这怎么回事?”定国公瞪了一眼贺绪宁。
若是以往,她必然站起来骂盛曦装模作样颠倒是非,还要再说她几句身份低微就是不配和她穿同样的料子。
京中贵女确实忌讳穿一样或者相似的衣裳,但也没有到赔罪的程度,若是别人,贺绪宁也不甚在意,但盛曦,她实在看不惯她惺惺作态。
可昨夜和姜予安说过之后,她冷静了许多。
“那日我办宴,只请了几个好友来,大家拿着帖子进,盛曦住在院子里,不打招呼直接就来了,我觉得不开心,觉得用不着她来捧场,更没有给她准备位置,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但也确实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后来兄长给了她一匹软烟罗,昨夜我看到她穿那衣裳,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说她的不是叫她请罪,我婢女可作证。”
“回老爷,昨夜小姐看到之后确实没有说什么。”婢女福了福身回道。
“你的院子和绪宁的院子距离不近,怎的还能和绪宁撞上?”长公主放下手中的竹箸,轻飘飘地问道。
是啊,在众人眼里,贺绪宁跋扈,总是言语上欺负盛曦,因此安排屋子,把两人安排的距离很远,若不是往那边去基本不会碰上。
“她什么也没说,你又何来道歉赔罪一说?”长公主继续发问。
盛曦眼泪簌簌掉,心中却在疯狂的想对策。
本以为贺绪宁这个没脑子的,她这么一说必然会暴起说几句不好听的话,没想到她竟然没生气,反而是陈述事情原委,一时间竟是将了她一军。
“回长公主,我看绪宁气呼呼的扭头就走,还以为绪宁是生我气了,辗转反侧实在煎熬,所以才来赔罪的。”盛曦几乎是泣不成声。
“嫂嫂不知,这孩子从小心思细腻,生怕别人因为她不高兴,总是思虑过多。”盛氏打圆场道。
“既是误会,说开了便好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吃饭吧。”定国公说道。
长公主见状,也不想和她一个小辈计较,便没多说什么。
周氏却笑了笑:“曦姐儿思虑过多,怕是于身子不好,日后可要想开些,莫要再闹今日这般乌龙了。”
盛曦擦了泪:“伯母说的是。”
贺绪宁没挨骂,又看盛曦刚刚被堵的说不出话,心情畅快了不少,本想说点什么,看了眼定国公,没有说出口。
那日之后,住在行宫的这段时日,盛曦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可叫她畅快了不少。
姜予安把信送过去之后,贺延臣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恰又有别的案子发生,他忙了好一段时日,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但还得去行外面一趟,他看了眼屋外,天有些阴,算起来好久没见过她了……
他想到此,干脆去换了身早就叫成一备好的衣服,去了姜予安处。
“不必跟着。”走到门口,他吩咐成一道。
到了她院子外,贺延臣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去,门开着,窗子也开着,云苓和白芷坐在门外小声闲聊,见贺延臣来,连忙起身行礼。
“贺大人,小姐正小憩。”
贺延臣微微颔首,进去就看见姜予安躺在美人榻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团扇,因为睡着,手指无力,拿不住那团扇,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他过去轻轻拿出来,搬了个杌子,拿起她小几上放着的书轻轻翻看,顺便给她扇扇凉风。
姜予安好似很喜欢在美人榻上躺靠着,贺延臣心想,他记得有个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应该适合她。
她睡得小嘴一动一动的,贺延臣没了看书的心思,心神彻底被她吸引,看了半晌,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姜予安似是感觉到了,微微睁眼,就看到凑地很近的贺延臣,心里猜想到他刚刚干了什么,抿了抿唇。
“你怎的来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哑,但也是极好听的。
“这几日忙公务,没顾得上你,过来看看,带你出去放风。”贺延臣说道。
他凑的这么近,她还躺着,让姜予安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轻轻推了推他,贺延臣靠着椅背坐好,姜予安坐了起来。
“去哪里?”
“带你去听曲儿。”
这些时日因为刺杀她的人没有找到,姜予安轻易也不怎么出门,既有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但外头突然打了声响雷,姜予安看向窗外,怕是要下雨。
“好。”
贺延臣起身,朝她伸出手,姜予安被他扶着站起身,刚睡醒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轻笑着拨了拨她的头发:“睡乱了。”
姜予安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闻言有些窘迫:“我叫白芷重新绾发。”
“但也好看。”贺延臣捏了捏她的耳垂,她没带耳坠,可爱小巧的耳朵,让他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