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一本册子,姜予安拿起来,心下疑惑,怎的还有册子在马车里?
她打开看了一眼,心猛的一沉。
无他,这本册子上,写了永安侯府涉及到的所有人的信息,第一个就是她。
姜予安手颤的都拿不住这册子,掉在了马车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马车是贺延臣的马车,这个册子是谁的似乎不言而喻,贺延臣在调查她,他什么时候调查的?!
她弯腰拿起,展开看,在她父亲的名字上面,用朱色墨圈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姜予安几乎无法思考,一页一页往后看着,事无巨细,甚至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册子上却写的完整。
两件事接连的打击叫姜予安几乎坐不住,瘫靠在马车上。
贺延臣娶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娶身份太高的女子,承受不了长辈的压力吗?
姜予安看着手里的册子,还是因为别的?
她满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滑下,滴在那本册子上,又慌忙擦去,越擦越多,最后她手脚慌乱的把那册子放回了那个暗格。
姜予安擦了泪水,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尽力掩盖不叫人看到她的狼狈,到了定国公府,她匆匆回了屋子,先叫了林业过来。
林业看了她的腿,没什么大碍,给了她一小罐药,叫她一日涂上三次,过几天就消了,姜予安谢过,强定心神拿出之前和景非谈论过的那条线路来看。
直到贺延臣被抬回来。
外臣闯入后宫,此乃大罪,皇帝震怒,但因为贺延臣事出有因,平日里他也兢兢业业,只打了五十大板,罚俸半年,又斥责了敬贵妃几句。
打完五十大板,贺延臣已经站不起来了,皇帝叫人把他抬回去养着。
贺延臣已经昏了过去,五十大板即使是贺延臣这样身强体壮的,也受不住,姜予安的那些心思看到贺延臣这副模样的时候已经全然消失了。
“快去喊林大夫!”
她看着他们把贺延臣扶上床,赶紧上前看,臀部一片血肉模糊,已经开始发起热了,姜予安给他擦了汗,眼泪更控制不住,不断滑落,听到外面匆忙的声音,她赶紧擦掉,给林业让开。
“你们夫妇二人,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受伤,老头子我都要忙不过来了!”林业上前,掀开了贺延臣的衣服,把衣服和皮肉分开,姜予安不忍心看,眼泪簌簌,扭身避开。
皇帝一点情面都没留,这三十大板打的不留余力,林业都絮絮叨叨。
“这贺小子怎的三天两头的受伤,背上的刚好了一点,又被打了一顿板子。”
一边说着一边给贺延臣上药。
上完了药,看姜予安眼红的跟兔子似的:“别担心,死不了。”
“只不过还是叫他多注意才是,身体是自己的,这般下去,铁人也承受不住。”
姜予安点点头。
“这几天饮食一定清淡,少油少盐,不能吃辛辣,若是晚上还发热,遣人来喊我。”
“多谢大夫。”
◇
◎质问◎
林业走后, 姜予安坐在床边,看着贺延臣,他可能是太痛了, 即便是在昏迷中, 也紧紧皱着眉头。
姜予安伸出手,想试图将他的眉头抚平, 摸到的却是一手冷汗和几乎烫手的温度。
她现在的心绪彻底乱了,一方面,因为他说的话和马车里的册子而觉得迷茫难过,另一方面,又因为他为了她而受伤觉得心疼, 两种情绪交缠叫她心中憋闷, 起身去了外面坐着, 直到心情放松了些许,才回了屋子。
贺延臣昏迷到晚上才醒, 姜予安正坐在床边缝东西,灯光昏暗, 她并未发现他已经醒了。
“飖飖。”
姜予安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你醒了?”
说着, 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 已经比起刚刚好了许多。
“抱歉,我又失约了。”他轻声道。
姜予安瞬间哽咽了一下, 扯出一抹笑:“无妨, 我其实,也不是很爱听曲儿。”
贺延臣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予安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 站起身躲避他的目光:“我去叫林大夫来看看。”
“你在生我气是吗?”贺延臣没有阻止她的起身, 只是在她即将走出屋子的时候, 问她道。
姜予安脚步定住,回身看他,她不是那种忍气吞声,什么都靠自己猜测的人,从发现那本册子到现在,她一直在刻意逃避自己去想,只等着他好一些,问他要个答案。
“这些时日以来,本是休假,却还是因为公务一而再再而三失信于你,是我不对……”
姜予安打断他,若说失望,肯定是有,但其实症结并非在此处,之前她一心扑在贺延臣身上,贺延臣并不能以同样的情感和时间来回应她,姜予安也想的很清楚,生气只是一时的,站在贺延臣的角度,肯定不能放弃所有来陪她儿女情长,姜予安亦是。
昨晚贺延臣和她解释之后,她就已经看开了,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的打击历历在目,今天又有一根稻草加码。
“你有你的事情忙,无需一直抱歉,我可以理解。”姜予安说道,她想尽力忍着喉间的酸涩,却怎么都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