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鲤儿小跑过去。
“鲤儿待姑姑真是好。”元衍摸着鲤儿的头,笑着赞许。
鲤儿听?了正要笑,眼前可亲的姑父却忽然变了脸。
“别以为?姑父疼你你就能乱说话!你在我眼里同你弟弟没什么两样,再胡言乱语我就打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不敢了!姑父饶了我吧!”
听?完了讨饶的话,元衍哼了一声,松开了两个?指头。
鲤儿捂住发疼的半张脸扑到姑姑的怀里。
湛君仔细验看了鲤儿的嘴角,确认了没什么事才?放下?了心?,而后怒瞪了眼,转过头喝道:“他两个?无论哪一个?你再敢动一下?!我一定不放过你!”
红日西沉时候,吴缜走到了长春坊。
一路慢行,见故里如旧,心?中几多?感慨。
“可是大郎!”
这声音似是熟悉,吴缜蓦地抬起了头。
“果然是大郎!我虽然已是老眼昏花了,可大郎我却是不会认错的!”
吴缜定睛看去,见一须发皆白的拄杖老者,正是他父亲当年的好友。
吴缜连忙上?前行礼,笑着喊了一声林伯,又问安。
林伯流下?两颗浑浊的眼泪,他抬起手在两边腮上?擦了擦,“大郎,真想不到我还能再见着你。”
这样的话,便是吴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答。
“当初劝你,怎样也不肯听?,一定要往严州去,我同你家相交四十年,你家有什么亲我全清楚,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严州有什么亲戚呢?非要去,人荒马乱,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三郎呢?可还好么?我真是日夜挂念着你们兄弟!只恨我是老骨头!护不住你们,不能和你们同去!大郎啊,这次回来?可千万别再走了!使君要当皇上?了!咱们咸安可要成国都了!旁的地方?哪能比得了?”
“劳林伯挂念,我们都好,阿讷也回了家的,晚些叫他去拜见林伯,他可长大了,已娶亲了……”
暮色四合时,吴缜踏进了长春坊的家。
他停在院中,看屋内荧荧的灯火。
阿茵跑出来?,喊道:“果然是阿兄!阿兄快来?,饭才?摆上?呢!”
吴缜抬起脚,笑着说:“这就来?了。”
吴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停地给对方?夹菜,无奈地笑了笑,搁下?了筷子,他说:“你们两个?记着,见了邻里,要是问起,要答你们已在严州过了礼,但因为?亲友皆不在,所以只是草率行事,这次回来?正是因为?要宴宾客操办,莫要说错话。”
吴讷很是不以为?意,“阿兄你如今是越发啰嗦了,听?了几十遍的话,难道还会忘?”
吴缜笑道:“你记着就好。”又说:“还是紧着办,挑一个?最近的好日子,我明日便去请张嫂。”
阿茵听?了很高兴,但因为?羞涩,低了头不敢抬起,只拿筷子一下?一下?戳碗里的粟饭。
吴讷道:“阿茵你先出去,我有话同阿兄讲。”
阿茵本就很听?吴讷的话,又是如今这样的情状,吴讷的话还没讲完,她就已经丢了筷子跑了出去。
吴缜对弟弟道:“听?一听?你讲的话,语气至少要好一些,不要因为?阿茵心?爱你就欺负她。”
吴讷对此不作理会,只道:“阿兄,我不会成亲的。”
吴缜勃然变色,可是顾念到外头阿茵,他只能尽力压低了声音,“你胡说什么!”
吴讷不为?所动,“我哪里胡说?阿兄为?长,本来?就该是阿兄先成亲,哪有弟弟在兄长前头的?阿兄,这事没得商量,如果你不成亲,那?么我也不会。”
吴缜怔住了。
“阿兄,我说过,你没有我不行,现在也是一样。”
“你忘了她吧。”
“阿兄你不会叫我失望的,对吧?”
“少夫人欲外出?”
“是, 不可以么?”
“婢子惶恐。”渔歌躬腰陪笑,“少夫人既欲外出,婢子这便遣人备车马, 还请少夫人稍候,不知少夫人欲往何处?”
湛君是要去找吴缜。
昨天实在是太失礼, 今日一定得上?门赔罪才是,何况还有许多话还没有来得及讲。
马车载着湛君疾而稳地驶在路上?, 恰好与另一辆华贵马车交臂而过。
那车在元府大门前停下,车帘掀起,一人率先?下车,正是元府的常客杜擎。
杜擎下车后?便站住,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烈日炎炎,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此时身?后?的马车上?传来几声孩童的呓语,以及女?人轻柔的哄劝, 杜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转身?从车上?抱下来一个小?童。
这小?孩子瞧着只两?三岁, 歪着头, 一双眼迷蒙着, 一副病恹恹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