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舟怯怯的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她跟聂辛年住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生气的模样,就算是有,也仅仅是沉默着不肯说话。
像今天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聂辛年停顿了一小会儿,等那股火气算是稍微平息下去一点,才继续道,“你以为你有几条命,从九层摔下来是什么样子需要我给你描述吗。”
就算运气好没缺胳膊少腿,以后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也是难上加难。
他当实习医生的时候分在急诊科,他就是太知道那种坠楼的伤者是什么样子,所以刚才才会那么害怕,那么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
就为了跟白念念置气,又是何必?
男人的话虽然带着几分怒意,但这句话里对她的关心,同样也是显而易见的。
蒋小舟怔怔看着男人,听见这句话传进耳朵里,不知怎么的,眼睛里就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咬了一下唇,才算是忍下了眼泪,没让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
所有人在她被污蔑,被嘲讽,围在一起看热闹的时候,只有聂辛年在担心她,担心她从那么高的楼层上摔下来。
她心里的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击了一下,眼眶里含着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簇簇的往下落。
晶莹的泪水挂在蒋小舟脸上,看在聂辛年心里,泛起一阵沉闷的疼。
刚才心头的那一股子怒火,也瞬间没了踪影,就算有再大的火,在这个时候他也是一点都发不出来。
看她哭成这样便以为是自己刚才冲她发火,一时没控制住,吓到了她。
聂辛年俯下身,轻抬起手帮她擦掉了眼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
一时情急,才会乱了方寸。
面对男人的道歉,蒋小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有怪他啊,只是刚才听见他那句话,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不受她控制了。
她没说话,只是冲着男人摇头,她不怪他。
聂辛年没太明白她摇头的意思,蒋小舟抬手擦了把眼泪,男人余光瞥见她手腕上那一块淤紫,顿时觉得有几分刺眼。
这应该也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小心让她磕到什么地方了吧。
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吭声。
她的手还未落下,就被男人握上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像之前带着怒火,而是相反的,握上她手腕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他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手腕,语气里充满了深沉的歉意,“抱歉,伤到你了。”
聂辛年看的出来蒋小舟从小在家应该也是锦衣玉食,被蒋川当宝贝养大的女儿,在他跟前确是这般的小心翼翼,总是怕惹他生气。
看够没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分明大部分时候还是挺温柔的好不好。
蒋小舟止不住抽泣,哽咽着道,“我不怪你的,只是我刚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关心我,太感动了。”
聂辛年表情明显的一怔。
太感动了?
究竟在什么环境中生活,才会被他这一点点的关心所感动。
聂辛年看着跟前的蒋小舟,刚才一通火气已经散去的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心疼。
蒋小舟的爸妈都不在,也没人能照顾她,没人给她撑腰。
“我不是说过,我是你的靠山吗。”聂辛年把身子弯的更低一点,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以后再有应付不过去的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叫我,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明白吗。”
面对聂辛年的温柔,蒋小舟愣愣点头,“嗯。”
地下车库的光线很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模糊了男人的棱角和眉眼的凌厉,在蒋小舟眼里的聂辛年,此刻,就只有温柔。
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是金秘书,他去结了那枚戒指的钱,紧赶慢赶到了九层,结果发现已经不见聂辛年和蒋小舟的人,他又赶紧到了地下车库。
结果这电梯门一开,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波狗粮砸过来,他看见的是聂辛年弯着腰,尽管以男人的身高保持着那个姿势很难受,但他依然是轻声细语的,在跟蒋小舟说着些什么。
甚至还抬手,帮她擦泪。
他没有看错吧?
那个男人确定是聂辛年?
确定是他那个没什么表情的直男大boss?
在白念念各种暗示想要件衣服的时候,说出让金秘书注意保暖的那个聂辛年?
这中间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金秘书杵在原地站着,不知道这场面自己是该不该过去。
过了半晌功夫,还是聂辛年先注意到了他,“在那傻站着干什么,看够没。”
金秘书这才迈开脚步,往聂辛年的方向走去。